一年一度的上海书展,今年将届十岁。在不少爱书人的心中,书展是他们每年翘首期盼的节日。然而,“文青”们的活跃,掩盖不了国人整体阅读率低下的现实。此前第十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结果显示,2012年我国18—70周岁国民人均纸质图书阅读量为4.39本。扣除教科书,平均每人一年读书1本都不到。与此形成对比的是,全世界每年阅读书籍数量排名第一的犹太人,平均每人一年读书64本!有心人更会观察发现,在城市的地铁、公交上,年轻人手中把玩的多是手机、iPad,看书者寥寥无几。
但在西方国家,年轻人阅读依旧蔚然成风。美国的许多大学,都在本科的第一年规定了超大量的经典著作阅读,要通读,要讨论,还要考核。
与美国相比,中国大学开设的课程太多,而阅读量太少,这的确值得我们深刻反思。但是通识教育,贵在一个“通”字;经典阅读,也不贵在读得多,而是贵在读而能通,或者说要获其精髓。要达到这一境界,那就不但要阅读,更加要思索,有些章节要反复地读,要朝思暮想。阅读量绝不是越大越好,布置超大的阅读量,大到学生连睡觉的时间也搭上,学生不得不马不停蹄地读。比如,他们读《尤利西斯》,虽然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都写上了批注,但是容不得深入思考。读得懂要读,读不懂时把一些文字跳过去也得接着读。因为要上研讨课,学生必须提出问题,并且对各种问题发表看法,于是边读边写下批注,但是不见得是有深度的批注。
如果你读了一百本经典,而我只读了十本,能不能断言你的学问一定比我好呢?显然不能。因为如果读十本书而能获其精髓,就不能说这位学生一定比读了一百本书而缺少感悟的学生来得差。当然,读书不能太少。因为多读书是获得感悟的一个条件,但是多读书并不能自然地走向感悟,特别是如果海量的阅读挤压了思考的时间,它可能反而成为感悟的障碍。规定的阅读量太大,就无法期望优质的阅读。
如果说一个学生在大学里读了近百本鸿篇巨制,但是他终其一生的阅读水平也仅限于这近百本书(且不说遗忘其大半的可能性),那么这个教育还不能说是很成功的。通识教育所追求的境界应该是,在大学里虽然只在老师的指导下阅读了少数的经典著作,但是毕业以后,他还能继续这个阅读进程,阅读数倍于此的经典著作。应该追求读而能有感悟,如果是囫囵吞枣地阅读,应被视为失败的教育。求精而不求多,这是任何教育都应该遵循的准则。学生的阅读速度和高屋建瓴的能力需要提升,所以大量阅读对学生来说是一种必要的训练,但是对阅读量提出过高的要求,特别对于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学生,反而会是一种束缚。经典阅读是不可缺少的教育环节,但是很大一部分经典阅读必须下沉到中学去进行。大学生入学还没有读过《水浒传》,不能不看作是基础教育的缺失。
现在的问题是一方面我们的中学教材正不断地删减鲁迅作品,另一方面高校又在呼吁通识教育和经典阅读。有人解释说鲁迅作品太难读,那么古典作品岂不更加难读?试问“经典阅读”又从何谈起呢?正确的说法应该是:正因其难读且有重要性,才更需要教。阅读经典不能自然地使学生趋近于真理,要想培养心智健康的人,还需要有关教师付出努力,把握好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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